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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天下第一丁(全)-10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不得了的天下第一名妓


更新如数奉上,补上周六的一共6000字+12点刚刚码完,修改了一下发布的稍微晚了些,各位见谅。
雪白端丽的瓜子脸蛋被黑纱轻轻覆住,露出来一双翦水瞳眸,如云秀发瀑布般随意地泻落后背肩膊,清丽脱俗,如同仙子下凡。
“神仙姐……”庞昱几乎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发现那个不是。
细绉翻领、曳地长裙,都是一系深浓乌亮的黑,和神仙姐姐的一身耀眼雪白相异迥然。鹅颈似的半截雪项,细直挺秀,骨肉匀停,外罩的黑纱薄裳益发突显肤质的白皙润泽,曲线傲人处毫不逊于窈窕高挑的神仙姐姐。不过纤秀骨感的身段还要娇小些,**的腰板儿横看只薄薄一片,毋须手握便知纤柔已极。
蒙面女子朝她迤逦行来,隔远便带起一阵淡淡的香草芬芳,嗅得庞昱胸臆一荡,缎裙甩开折摆,露出一双裹着雪白绸袜的纤细美腿,粉红缎底的百花绣鞋不经意泄漏出一丝少女稚气,竟是在七秀坊见过的邹熙芸!
“哎呀呀呀呀呀呀呀——这不是江南第一美女邹姑娘么。刚才你说什么?我是大好人?唉呀这可当不起啊,小小家丁怎么能让江南第一美女来称赞呢——啊对了,邹姑娘不在七秀坊排练歌舞跑来大街上作甚么,莫非……”
邹熙芸不是第一次领教到庞昱的厚脸皮,但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这么厚颜无耻真的叫这位江南阅人无数的黑纱美女为之气恼,柳眉微微一拧,站住了冷然道:“我自然有我要做的事情,不用你管。”
“那我作甚么又用得着姑娘评论?”庞昱就等她这样说呢,一句话顶回来。
邹熙芸这才醒悟中了小家丁套话的诡计,也不多说就那么加速朝他走过来,曳地的白裙益发衬得双腿修长,臀似牝蜂。
哇哇,干什么?嘴巴玩不过,要动手动身子了!?
光是瞧她行走时足尖交错,摇曳生姿的美态,庞昱就有了牺牲自我豁出去献身和她“互动”一下的思想觉悟。
但是很可惜,邹熙芸走过来目标并不是他。
“姑娘,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扭伤了,能不能让我检查检查。”
她轻轻的柔声对狄秀香道,完全把一边的庞昱当成了空气。
“我……啊呃!”狄秀香被庞昱抱着,全身酥**麻连手掌心都在发烫,只差没有羞得晕过去了,邹熙芸连问两遍她才回过神,刚要说话脚踝忽然一阵巨痛。
“怎么了?”庞昱连忙把她放下,掀开布裙一看,揉完才消肿的脚踝居然又瘀肿起来,连表面肌肤都胀成了青紫色,隐隐渗出些许血丝,给风轻轻一吹狄秀香就疼得颦眉,小手儿揪得紧紧才忍住没有叫出来。
“怎么会这样?”庞昱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他处理过的外伤不少了,没理由扭得这么严重一开始却没有发觉。
“我来吧。”邹熙芸抢在前头。
“你?”
“车里有药箱。”邹熙芸淡淡一笑,弯腰抱起狄秀香。
路边停着两辆大车,邹熙芸抱着她来到第二辆前边,走起来一点不显吃力。
两个俏生生侍女早在车内侯着,金创药、跌打酒,干净的棉布早已经备好。
邹熙芸先用盆中清水为她抹净伤口,再拿干净的棉巾吸干血渍,小心翼翼地包扎着,手法甚是娴熟。
迫于男女之嫌,庞昱站在一旁没有插手,邹熙芸俯身包扎,荑手纤纤,笋尖似的白嫩玉指在庞昱眼前打晃。
邹熙芸侧身对着他,庞昱个高一望之下姣好的尖颔、细直的脖颈、精巧的锁骨尽收眼底,婀娜腰肢不经意的款摆更是撩人心弦,黑色绸纱织就的长裙下隐约透出粉酥酥的肉色,一点不逊于手肘藕臂处羊脂玉般的剔透晶莹。
她包扎的很专心,额角渐渐沁出一整片的莹润香汗,清幽如梅的体香被汗水体温一蒸,蓦地馥烈起来,闻得庞昱血脉贲张,感觉只差一点就要忍不住扑过去,粗暴地将纱裙撕得条条碎碎,一把攫住那骨肉匀称的纤秀美腿,挺腰就……
庞昱费了偌大力气,才把自己从失控的淫艳想像中拖将出来,雄起的下身兀自勃挺,赶紧侧转过去以免出丑。
“好啦,暂时没有大碍了。”她包扎完,伸手拿过一个软枕交到狄秀香手里,柔声细嘱,“你在车里躺着,好生休息,我差人送你回去。”
“不,我要庞大哥……”狄秀香一急,撑着身子坐起来,话一出口赶忙收住,羞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小心儿扑扑直跳:我、我怎么这样大胆……想到话一收住反而变得更加暧昧,脸蛋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邹熙芸悠悠盯庞昱一眼,像在问你使了什么法子把人家姑娘迷得魂也丢了。
何必问呢,你也来亲身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庞昱很想怎么回答她,不过这种时候这样说完全是脑子抽筋。
“秀香,你先回家,庞大哥还有事要办。”
狄秀香光彩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下来,殊无血色的薄唇紧抿着,掩不住失望。
“有空我来看你,就这几天。”庞昱温柔的冲他笑笑,又补上一句。
狄秀香这才转悲为喜,听话的点点头。
车门关上,庞昱招招手把吹雪叫到面前。
“四哥,有什么事您吩咐,小的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就是死……”
“用不着你死。”庞昱差点一巴掌扇过去,想想邹熙芸看着呢还是算了——嗯,不能破坏自己在她心中宽厚善良的形象。他把从高衙内手里拿到的令牌塞给吹雪,沉着嗓子低声道,“买些吃喝穿用的东西送过去,说是府里多出来侯爷赏的,另外叫殿帅府派几个得力侍卫暗中保护她,十二个时辰一步不许离开——赵世清挨了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老子是没什么好怕,倒是秀香她……”
“四哥放心,小的一定办好。”
吹雪答应的飞快,转眼跑没影了,现场只剩下庞昱、邹熙芸和一辆马车。
“喂。”庞昱厚着脸皮,拿手肘顶她。
邹熙芸轻轻一躲闪开了。
“作甚么?”她板起黑纱后边的瓜子脸蛋。
“你出来不会也是为了看南宫琴伊吧。”
邹熙芸不理。
“哎说话呀,怎么着,单独和我在一起激动得哑巴了?唉,人长得帅就是没有办法呀。其实呢,不用这样的,你想我了说一声就是,太师府到七秀坊又不远,大不了我骑马跑一趟过去慰藉慰藉……”
“我来看一看花魁大赛的对手。”邹熙芸实在忍不住,冷冷截断他。
庞昱笑了,笑得还是那么的灿烂,不过多加一点小人得志的**。
“看南宫琴伊?那么就是同路的咯,嘿嘿嘿,邹姑娘不介意载我一程吧。”他一**坐上马车,笑嘻嘻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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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最挤的地儿在哪?北京300路公交!
十一世纪呢,南宫琴伊即将路过的大街!
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南宫琴伊的车驾预定将要通过的长兴坊大街,路边两侧挤满了想要一睹女神芳踪的平民百姓,而紧挨大街的酒楼、茶肆、饭庄则全部坐满了达官显贵豪门阔少,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看,等的有点迫不及待。
“我靠至于么!不就是回来个弹琴唱曲的姑娘,用得着全城出动一窝蜂似地全窝在这里么,低俗、太低俗了!”看着这比声讨自己还要壮大无数倍的架势,庞昱相当滴恼火,相当滴不服气——四哥出手,无论做好事做坏事怎么能被人超过呢,还是个姑娘!实在太丢面子,丢到姥姥家去了!!!
邹熙芸的马车停在离路边七八丈远的一处凸起的坡道上,再想往里已经过不去了,庞昱车帘子看了看外边的状况,不由分说开始指天骂娘。
邹熙芸实在看不下去了,这臭家丁烂家丁,死皮赖脸的进了她马车,死皮赖脸的非要和她共乘,不让他坐吧人家赖车,死拖活拖就是不下来,自己不坐宁愿走路吧,得,人家帘子一掀扯着嗓子开始嚷:“看看呐,来看看呐,七秀坊首席舞娘这车躺着可真舒服,唉呀呀,邹姑娘你怎么不上来呀,把自己的车驾单独让给小丁,小丁我真过意不去啊。”
一路行来任凭庞昱再怎么撩拨,她就是不再理他,无声地表达对他无耻行为的抗议,庞昱不厌其烦的说了一路连声“嗯”都没捞着,等于对着一尊会活动的美女雕像,完全没有了共乘一车的香艳旖旎,心里当然火了,脑袋一热,开喷!
“什么大宋京城,天子之都——啊呸!这些城里人也太没素质了,拥塞街道阻碍交通就为看一姑娘,把咱大老爷们的脸都给丢尽啦!南宫琴伊也是,定好了日子就按定好的日子回来呗,提前那么多作甚么?就算四哥我最近风头鼎盛,惹得她春心动了迫不及待的想回京我一面,也用不着……”
“公子以为,南宫琴伊凭什么在京城有这样的影响力,一听说她芳驾提前回京全城百姓不分尊卑、贵贱都蜂拥而至。”对于如此厚颜无耻的自夸,邹熙芸实在没法忍,冰冰冷地打断他,眸子里犹如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我不是公子,只是个家丁,有文化有素质有修养有职业道德的太师府家丁。你可以叫我庞四,也可亲热一点叫——四哥。”庞昱冲他笑笑,心忖丫装清高啊,装啊,装得再冷若冰霜还不是给老子两句话就逗得开口。
“南宫琴伊?哼,不就是生的好看点,顶多再风骚点……”他继续浇油。
“不知道就不要乱说,侮辱别人的同时你也在贬低自己!”邹熙芸破天荒的戟指冷喝,差点戳到他脸上了,酥胸急剧起伏着看样子十分愤怒。
“嘿嘿嘿,是、我是不知道,还请邹姑娘为我解惑。”庞昱干笑两声,缓和尴尬的场面,继续用言语“勾引”她,同时也有点纳闷,邹熙芸千里迢迢的从江南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和南宫琴伊争花魁的么,怎么我随口说两句反应这样大?
邹熙芸看来也意识到自己一瞬间的失态,带点嗔怒白了他眼,纤指轻掠鬓发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南宫琴伊身为天下第一名妓,容貌自是极美的……”
“我看比不上姑娘。”庞昱飞快的打断他,神情怎看都有几分谄媚,“姑娘风华绝代,有倾国倾城之色,单只这双剪水双眸中缱绻的温柔,就不知叫多少男人为你死了也无怨无悔。若是肯把面纱摘下来,我怕这里所有人一下子都涌到七秀坊去了。什么南宫琴伊,什么天下第一名妓,给你梳头都不配。”
这人的油嘴滑舌,邹熙芸已经领教过了,狠狠的再白他一眼,勉强保持笃静冷漠的神态,续道:“更为人称道的是她的琴艺,堪称天下一绝,举世无双,我朝多少诗人文杰,英雄侠士趋之若骛……”
“姑娘的歌舞天下间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舞姿举世无双,风采无人可及,一舞倾城,再舞倾国,才艺倾冠我朝,而且生的花容月貌,美若天仙,任谁一见都要为之倾倒。不似那南宫琴伊孤芳自赏,心高气傲,连回个京城都神秘兮兮。”
这回庞昱一气的说完,连打断的机会也不给她。
“你是不是要把夸到天上?”邹熙芸沉着俏脸问。
“夸你?我有夸么?我说得都是实话呀,大实话!姐姐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老实,什么吹捧、拍马、恭维人的话我是从来不说的呀!真的!!!”庞昱一脸无辜的表情,着急争辩的样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邹熙芸噗吓一笑,再也板不起脸儿,顿如同冰消瓦解、春风拂过,窄小的马车车厢里骤地亮了起来。
“姿容、琴艺还不是最重要的。”邹熙芸别过俏脸凝视他,阻止庞昱再打岔,戒备深严的道,“南宫大家最为人称道的不是他惊羡天下的容颜,不是她举世无双的琴艺,也不是她的诗情卓越,才华横溢,而是……”
“而是她有三头六臂,长着翅膀?或者脸上纹了花,要不……她是秃子?”
事实立刻证明,一切非“行动性”的口头警告和威胁——尤其是来自美女滴。
在庞昱这里都是左耳进了,右耳出!
你不动点真格的,没用!
邹熙芸终吃不消他,眸子里现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隔了好一会才重投庞昱,一宇一字的缓缓道:“南宫大家所以受民众爱戴,对她敬仰若神仙一般,是因为她仁慈、善良、悲天悯人,心里时刻不忘百姓。”
“啥意思?”
“南宫大家到京城三年,三年来一直不辞辛劳地用她的绵薄之力在做百姓有益的善事。”邹熙芸望向窗外,俏睑泛起向往的光辉,“前年,台州水患,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南宫大家义无反顾的捐出她全部积蓄,合计十万余贯;去年,荆湖南路(宋朝全国分十五路,相当于今天的省级行政区域)瘟疫流行,朝发夕死,方圆百里户丁尽绝,十室九空,南宫大家不顾自身安危,亲赴潭州(荆湖南路治所,相当于省会),甘冒奇险,以身试药,终于钻研出医治之法,活人无数;年初,蜀中七县频发大地动,流血漂卤,号恸满野,百姓死伤逾万,还是南宫大家首倡大义,利用他在京城的影响,发动全城募集钱物,救助灾区……”
她悠悠的说了十几件事情,全是南宫琴伊做下的义举善行,而且件件不小。
“就这些?”庞昱忽然冒出一句。
“当然不止了。”邹熙芸有点恼的瞪他,“我还没说京城的哩!”
“哦。”
“在京城,南宫大家虽然深居简出,很少离开绿绮轩,不过一但有和百姓民生息息相关的事,南宫大家总会默默的出力相帮。”邹熙芸露出用心讲述的动人神情,美眸轻轻盯着庞昱,“你是太师府的家丁,应该比我清楚,京城里一年要发生多少桩豪门大户欺压百姓的案子,就凭那表面清正廉明,其实胆小怕事的开封府尹吴恭政管得过来,又敢去管么?”
“他不敢管,南宫琴伊管?”
“这倒不是,不过只要被南宫大家撞上,一定会还百姓一个公道。除此之外,类似扶危济贫,赡养老人等等善行更是不枚乘举,绿绮轩里还收养了许多失去双亲的孤儿……”邹熙芸稍稍一顿,语调倏地凝重起来,徐徐道,“因此南宫大家在京城百姓心中地位崇高无比,甚至比铁面无私的包拯包大人还要具有威望。今天来到这里所有人,百姓也好,贵戚也罢,南宫大家就是他们眼中的女神!”
庞昱有点不相信了,质疑道:“你说得这些事情,南宫琴伊一介女子……她办得到?还不是靠那些仰慕她的公子大少帮手。”
“你错了。”邹熙芸轻摇螓首,“虽然争相想拜倒在南宫大家石榴裙下的文人侠士、阔少公子不计其数,可是她从来没有借助过他们中任何一个的力量。”
“那他怎么做得了这许多……”
“岂只如此,去年七月,京师周边连降大雨,汴河水势暴涨危机内城,朝廷决议在浚仪县开堤泄洪以保汴梁安定。浚仪县西北之地,百姓结群而居,房舍密布,东南则是庞太师和京里其他几位王公勋贵的田亩。户部官员畏于庞太师权势,竟置百姓民生不顾,执意下令炸开西北堤岸。”
“此事涉庞太师,京中百官除了包大人谁敢过问,偏偏当时包大人在江南查案赶不回来。”邹熙芸平静地迎向他质疑的目光,感慨万千的叹道,“是南宫大家冒着倾盆大雨,只身赶往浚仪县阻住了当时炸堤的军队,然后亲自入宫奏明皇上,皇上……英明,圣断炸毁东南堤岸,一举使全县过万百姓免受家破人亡之祸!”
“啥?进宫见皇上!凭什么?她一介青楼女子,凭什么入宫?”
“凭什么?”邹熙芸唇角飘出一丝狡狤的笑意,白他一眼,似在说早晓得你会有此一问的动人样儿。
“对,凭什么?”庞昱追着问。
“凭八贤王是他爹。”
“哈!?”
“南宫琴伊……南宫琴伊她、她是八贤王的义女!?”
邹熙芸摇头。
“不,不是义女,是亲生的、亲生的女儿!”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天下第一名妓


“亲……亲生女儿!?”
这一下就是庞昱再处变不惊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邹熙芸。
“那她不就是皇皇皇……皇家的公主,公主怎么会……抛头露面,跑出来作甚么……天下第一名妓!?”
邹熙芸同样看着他,大眼睛一瞬不瞬,浸满疑窦。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庞昱恼她不回答,没好气的顶了句。
邹熙芸悠悠浅叹,瞥他的冰冷眸神有一丁点的抓狂,感觉像在看一个无可药就的……呆子!?
“你在庞府做下人,连这件当年轰动全城的事情都不知道?”
庞昱干净利落的摇头,拱手一本正经的道:“小生当真不知,还请姐姐赐教。”
邹熙芸被他小小家丁却非学着迂腐书生一样文绉绉的说法方式逗乐了,俏脸如大地春回,想笑却又强忍住的神态百媚千娇。
“南宫大家自幼跟随琴圣嵇易简大师习练乐艺,三年前自洛阳来到京师,花魁大赛上一曲‘潇湘水云’技惊四座,艳压群芳,自此名动天下,世人莫不以入绿绮轩一睹佳人芳泽、一聆妙曲仙音为荣。”
“南宫大家在京城两年,花魁大赛蝉联夺冠,百姓对其爱戴敬慕,文人雅士、贵戚公子等则争相追捧,声名之盛无论是在高门大族、勋贵权臣之间,还是坊间市井都已无人能及。到了第三年头上,八贤王一次到绿绮轩听曲,无意中竟发现南宫大家是他失散了十七年的女儿!”
“八贤王在朝中的地位,我不说想必你也知道。他的女儿,完全可以接受公主规格的封邑、甲第及一切封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出人意料的,南宫大家拒绝了八贤王接她到王府生活的美意,独自长居绿绮轩,甚至坚持从母姓‘南宫’,而不是改回帝王之姓的‘赵’,足见其清高如仙,淡泊名利,视荣华富贵犹如粪土,京城居民对她狂热崇拜和追捧由此也就不奇怪了。”
“公主……呵呵、呵呵……”
庞昱摸着鼻子干笑两声,对南宫琴伊只有兴趣更大。
既是公主又是名妓么,嘿嘿,那老子更要推了,扑倒一个双倍感觉!
邹熙芸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他一肚子龌龊思想,讥诮道:“小小家丁,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天鹅,天鹅哪有你美?再说了,我也不至于像癞蛤蟆吧。”庞昱嘻嘻笑道。
“哼,你难道不是想……”邹熙芸说着忽然一顿,发觉这不要脸的臭家丁居然用她讽刺的话反过来调戏她——老子想吃的是你啊!大美女!!!庞昱的话可以这么理解,简直太**太无耻太不要脸了!
看着她鼓起腮儿生气的样子,庞昱得意滴笑,南宫琴伊还没来,那就先调戏调戏这个要和她在花魁大赛上一较高下的江南美女咯。
邹熙芸俏脸生寒刚要发作,忽听窗外一阵喧哗。
“来了来了,南宫大家来了。)”
“快看啊,就在前边。”
“哇——好漂亮的马车!”
两人不约而同地去掀车帘,庞昱眼疾手快抢前一步霸占了最好的位置,然后挪了挪**斜让出一丁点空间朝她招手:“来,一起看。”
邹熙芸当然不会过去,因为那样等于两人贴在一起由着这恶厮占便宜,秋水盈盈的狠狠瞪了他眼,转身拉开车门。
道路尽头,一辆马车迤俪行来,宽敞舒适的车身,古色古香的装饰,车壁外层镂空,刻着精美的松竹雕花既大方美观,又精致玲珑;内层的材质竟是上等紫檀,线条清晰圆润,典雅秀丽,各处衔接的部位紧密无缝,有若独木雕成……
尤其是,光拉车的高头大马就有六匹,清一色的纯白俊骥看不到一根杂毛,怕是公主娘娘出游都没有如此架势!
随着马车驶近,路边爆发出一阵阵雀跃的欢呼,人人争先恐后的踮起脚,有的干脆跳起来,只盼能一睹南宫琴伊艳冠天下的绝世芳容。更不用说聚在酒楼茶肆霸占了二楼绝佳位置的那些阔少公子,一个个趴在栏杆那半边身子几乎俯探出来,要是哪个店小二黑心推上一把,半分钟能摔死一片大宋天朝的**。
瞧着汹涌的人潮,庞昱开始摩拳擦掌了。
满京城的拥趸粉丝是吧,好,四哥我要推的就是这种!越是看着别人心目中仙子、女神,在老子**婉转承欢,失神娇喘,老子就越有征服的快感——真的男人、大男人,就应该去享受世上最好的女人!!!
马车渐渐驶进,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邹熙芸情不自禁的往外探身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明媚的眼波有点复杂难明。
庞昱正琢磨着怎么跳到最前边,玩玩轻功呢还是嚷着“开水开水,让一让”忽然眼前一晃,在人群中看到某个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身影。
身高,两米有加;体型,魁梧健壮;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头的猪鬃直发……
叶孤城!
不是古大叔笔下飘逸俊雅的白云城主叶孤城,而是大宋朝的黑面煞神——大内第一高手、皇上的贴身侍卫统领叶孤城!
我X,大内第一高手不在公里保护皇上跑这来干嘛!?
庞昱纳闷了,心想那日“扫荡”蹁跹阁是为了把那刁蛮得令人发指的小公主带回去还情有可原,今天这里没谁要他保护吧?
丫老叶太不厚道了,擅离职守连皇上都抛下就为了看女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跟着叶孤城到蹁跹阁扫荡的那帮子神策营兵士,三三两两的竟然全夹在路边的人群中!庞昱的眼神一贯顶了尖的好,记忆力也从来不坏,眯起眼睛四处扫了扫居然一下子认出来十几个!!!
我X,扯那吧,大宋朝最精锐最王牌最铁血的万岁军里居然也这么多南宫琴伊的粉丝!?有意思有意思,越来越好玩了!
庞昱抑制不住兴奋。
熟悉的人还不止这些!
他在数倒底有多少神策军的时候,空气中忽然响起一个极度不和谐的声音。
“冤枉、冤枉啊——”
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中,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穿过道旁密集的人群,连滚带爬地冲向南宫琴伊的马车,围观的百姓们多半没反应过来,不过也有几个眼疾手快试图拉住那人,却被他左躲右晃一一闪开,连片袖子也没挨着。
不是吧。
望着他那人飞跑的身影,庞昱嘴巴有点抽。
这、这家伙可不就那天栏轿喊冤状告他的李家村苦主任有闲!
离马车还有两丈地远,任有闲终于被车后边冲出来一青衣汉子拦住了。
“冤枉、冤枉啊——南宫大家,你要为草民做主,还草民公道啊。”他口中嚷嚷拼命推搡,可青衣汉子摁住他的手就像铁箍一般,勒得他不能动弹。
围观的百姓人人不忿,眼中都露出激怒之色。
喊冤?喊什么冤?南宫大家千里迢迢的回来,车马周转,旅途劳顿,理当返回绿绮轩洗尘静养才是,你***出来捣乱简直找死!
对,找死!!!
庞昱眼中火焰灼灼,拳头紧拧,手臂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任有闲作为原告,明明被开封府——是,他是叫吴恭政不要关人,免得被说安乐侯做贼心虚,不过同时也让他把人留在府衙,派手下时刻保护绝不能放任有闲离开,不然天知道他溜出来了又要跑去哪告状。
吴恭政不是傻子,相反老奸巨滑且深谙为官之道,李家庄的案子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太子党、王爷党借此大作文章,北海郡王、安乐侯斗得不可开交,别说他一个个小小开封府尹,就是御史台、大理寺又有谁敢插手?
吴恭政已经到了年纪,不会选择押哪一边——还有半年他就要离职卸任告老还乡了,就算押对又有什么用呢。
吴恭政要想明哲保身,要想平平安安的退休,平平安安的死,那就只有牢牢看住任有闲,阻止他跑出去这里鸣冤那里告状,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以开封府的能力,不可能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眼下这种状况,唯一的解释。
——赵允弼依仗权势强迫吴恭政放人、或者用了其它什么奸诈手段把任有闲弄了出来,指使他到路上再次告状,利用南宫琴伊的仁善之心和她在京城无与伦比的影响力置庞昱于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给他、给太子党致命一击!
畜生养的赵允弼,你这是一门心思的要老子死无葬身之地啊!
听毕邹熙芸的描述,又亲眼看到了百姓雀跃、万众欢呼的场景,庞昱100%的相信,凭南宫琴伊一个人足以引导京城舆论的走向,若是她觉着自己做下了这桩卑劣行径,那么全城百姓无一例外的全会把矛头指向安乐侯、太子党。
毋须什么游行、示威,也用不着再继续演戏骗人,只要叫南宫琴伊一个人相信罪魁祸首是他,就是庞太师回来也保不住儿子。
不是唬人,不是夸张,莫忘了南宫琴伊背后还有个八贤王!
“告状,告什么状,我大宋治下四海升平,百姓安泰,岂有冤案可言。”一把大嗓门在人群里嚷,竟是叶孤城!
“就是,你Y的半道拦住南宫大家,是何居心。”
“别装可怜啦,你想南宫大家可怜你,带你会绿绮阁么!”
叶孤城之后,好些人接着又嚷,无一例外的竟全是穿着便装的神策营兵士。
百姓们本来就对冒冒失失跑出来告状的任有闲心有不满,再被叶孤城他们一鼓动登时呱噪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埋怨喝骂。
“滚开,别扰了南宫大家远游回京的雅兴!”
“屁大的事,也敢来来劳烦南宫大家,活得不耐烦了?”
“这是李家村人吧,还是个入赘的外姓。他们村长呢,拖回去管家管教!”
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
庞昱猛地一个激灵,
难道……
姐姐!叶孤城他们是姐姐派来的!一定是!
庞昱恍然大悟。
姐姐算准了赵允弼的诡计,特地要叶孤城带手下乔装改扮混在人群中,只等任有闲跳出来喊冤,立刻鼓动百姓把他走!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高啊!
叶孤城使个眼色,老高、夏大德一拥而上夹住任有闲就往外拖。
“别拉我——南宫大家,冤枉,冤枉啊,您要为我做主……唔唔唔唔唔唔!”
任有闲还想喊,业务熟练的神策营弟兄们哪容得他,老高顺手掏出一块包着狗屎的破布往他嘴巴里一堵。
破布入口,腥臭难当,熏得他当场两眼翻白。
眼看人拖走事了结,马车里忽然响起一丝天仙般温柔素净、似是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的声音:“慢着!有什么冤情就让他说罢,看琴伊能否帮上些忙,稍尽绵薄之力——叶统领,你和弟兄们平常辛苦了,难得出来趟不用这么卖力的。”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是何罪过


叶孤城一下子傻了。
堂堂大内第一高手、皇上的贴身侍卫统领触电一样的愣在那里,傻了。
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就一句,隔着车帘就竟南宫大家认出来了!
“不……不是,南宫大家,不是庞贵妃……”
老高一急,说话结结巴巴的。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皇……呃!”被一手刀劈在后颈,闷哼一声,晕了。
夏大德也是个有头无脑的莽夫,一看统领打自己人惊得口不择言:“统领,你干嘛,老大他是按上边吩咐带着我们……”
叶孤城狠狠一瞪,吓得他噤若寒蝉。
“扰……扰南宫大家雅兴了,末将回去当自领责罚。”叶孤城隔远朝马车一欠身,态度谦卑至极,恭敬的有点过分。
“退下吧。”青衣汉子挥挥手,语调生冷。
叶孤城没有一点违背的意思,拽着老高、夏大德他们退回人群中。
我X不是吧,大宋朝头号保镖,相当于今天中央警卫局局长的老叶,被南宫琴伊的仆从随便一句话,打发了就!?
庞昱暗暗吃惊。
离他不远处,邹熙芸柳眉微颦,一瞬不瞬的盯着南宫琴伊的马车,隔着薄纱亦可见莹润姣美的唇瓣微微歙动,像是有心事又像在喃喃低语。
“云叔,让他过来吧。”
车帘后边,南宫琴伊比黄莺巧啭还要甜美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青衣汉子松开对任有闲的禁制,负手退到一旁。
“南宫大家,我冤枉啊——”任有闲大叫一声,扑到马车前嚎啕大哭。
即使精明如庞昱,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口才——你说一偏僻村子里出来的升斗小民,乍然到了雄伟壮阔、繁华鼎盛的京城,又是在这种万众云集、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个人看的情况下,能说出话来就已经不错了!可是任有闲呢,他不但紧张、不怯场,反而跟演讲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辞情并茂,舌灿莲花,把自己家说得要多惨有多惨,行凶者——就是安乐侯啦,说得要有坏有多坏,简直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比他妈搞职业传销的还厉害!
庞昱到李家村一番查探加上那天在开封府的盘问,已经排除了任有闲受人指使、故意诬告的可能,再一看丫声泪俱下,哭诉得无比煽情,短短几分钟就把街道两旁超过三分之二的老百姓卷进了凄哀悲恸的氛围中……庞昱越发的怀疑,这任有闲以前根本是个吃死人饭、职业哭丧的——少年张三丰看过没有?张卫健版的,里边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没跟张君宝前干得也是这个!
背地里捅我刀子、陷害他的王八蛋九成九是瞅准了这点才对他下手。)
任有闲还没哭诉完呢,街道两旁聚集的数万百姓已经纷纷开骂了,照旧是群情汹涌,民怨沸腾,矛头的直指安乐侯。
不同的是,之前无论赵允弼押着囚车进城时的蛊惑演说还是今早在太师府门口的游行,聚集的百姓充其量不过几千,影响实在一些。而这一次,迎接南宫琴伊回城的街道两边,从城门口延伸至绿绮阁,总人数不下十万!
十万是什么概念?
汴梁城的总人口此时不过百万,除去驻防的禁军和相当一部分的豪门大族、功勋显贵的家人亲眷,剩下来也就六七十万,这十万人里每家就算只有两口没到场,今天一过那就等于激起了全城一半百姓的怒火。
赵允弼费尽心力为得不就是这个么!南宫琴伊的提前回城,等于给了他天赐良机!!!
“又是安乐侯么。”
车内响起南宫琴伊一声悠悠的叹息,街道两旁瞬间安静下来。
“是,就是他!”任有闲站起来,指天大骂。
“天杀的庞昱,杀了我爹妈,抢了我夫人,还霸占了我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
“你——放——屁——”一声炸雷——不,是一声炸雷般的厉吼猝然而起,响彻云霄,震得任有闲五腑皆动,脚下一软“扑通”栽倒在地。
这一声喝奇响奇大,夹杂着凛凛怒气响震四方,周围百姓个个耳中嗡鸣,只有青衣汉子、叶孤城少数几个人第一时间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路边七八丈远的一处凸起的坡道上停着一辆豪华大车,虽然拉车的马数量少一点只有三匹,不过车身的装饰、制材一点不比南宫琴伊乘着的那辆逊色。
车厢正门,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傲然伫立,一只脚踩着车厢踏板另一脚索性踩着马背,仰望之下他本来就长身玉立的身体更有撑往星空之势,此刻戟指沉喝,英气逼人的剑眉下两眼绽出精光,锋芒毕露,威凛昭昭,怎一个帅字了得!
理他近在咫尺,俏生生站着一位清理脱俗的蒙面少女,窈窕轻盈的体态、文静娴雅的举止,自然便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天上下凡的仙女,亦不外如此。
街道两旁所有人的眼睛齐齐朝这边望来,近处的但凡看上一眼便谁也舍不得离开。男的英俊倜傥,豪迈洒脱,端的人中之中,女的风姿绰约、绝殊离俗,虽然看不到面貌仍是美的无法以笔墨形容,一个个不禁暗暗叫绝,啧啧赞美。
——呃,如果不是帅哥穿着一身招牌式的青衣小帽,真的、真的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位携美出游的侠少公子。
“庞……庞四!”对面酒楼上两个熟悉身影失声叫道,不用看光听就知道是一听南宫琴伊回城立马抛下大哥飞快跑过来占位置的高大爷、钱大爷。
“家丁?啊……是太师府的家丁!”有人眼尖,一下子认出了他。
庞昱也不避讳,大袖一挥,高踞车上厉声喝道:“对,老子就是太师府的人,安乐侯麾下新进一等家丁庞四!”
“哗——”
人群霎时炸锅。
“太师府?太师府下人跑来作甚么,还想抓了我们不?”
“一定是的,安乐侯要报复啦!”
“抓到谁就把谁关起来,鞭笞毒打下油锅!”
这一次没托,纯粹是被庞昱凶恶的眼神吓得,群情奋涌的人潮一下子冷了半数,足见安乐侯以往恶名之盛。
作为一个有文化有素质有修养有职业道德的纯洁家丁,四哥一向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在乎这些污蔑,清了清嗓子朝对面马车道:“那个南宫……啊琴伊姐,你不会光听这人说两句,就以为李家庄的案子是我家侯爷做的吧?”他一如既往的无耻,大街上就敢“琴伊姐”“琴伊姐”的乱叫。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称呼南宫大家!”
果然他才问完,路边就响起愤怒的斥责。
庞昱懒得多费唇舌,声音打哪儿来就朝哪一瞪,一望过去附近立马鸦雀无声。
四哥这双眼睛的威力,不可小觑啊!
“区区一面之词,口说无凭,换成谁想必都不会轻易相信的。”隔着车窗薄薄的纱帘,南宫琴伊婉转轻柔的喉音悠悠响起。
“我、我有证据!”任有闲急道。
“证据?什么证据?”庞昱“嗤”的冷笑,戟指质问:“你有亲眼看见自称是安乐侯的人么?还是说瞅着见我带头了?”
“没、没有,可是我听那些人说……”
“你也知道是‘听说’了,听说的话能随便信么?”
“不能,可是我……”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我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有或者没有!”庞昱的口才本来就好,加上以前看电视没少见识过法庭上的唇枪舌战,忽悠个没见过世面只懂嚎哭的村民还不轻而易举,“我且问你,案发当日,你倒底看见过多少和我们太师府有关的东西,比如……太师府的‘庞’字旗?”
“没有。”
“太师府的御赐车驾?”
“没、没有。”
“刻着太师府字样的兵器?”
“也……也没有。”
“你是亲眼看见的穿着太师府衣衫的打手?”
“不、不是。”
“你是亲耳听见的他们叫领头的安乐侯爷?”
“不……不……他们是喊爷……”
“回答是或者不是!!!”
“不不不……不是……”任有闲颤巍巍的答着,忽然醒悟中套,发了疯似地抓着头狂叫,声若嚎哭,“是你们太师府,就是你们太师府!太师府的人、安乐侯的手下……太师府的人,抢了我老婆、杀了我爹妈,霸占了我……”
“好大狗胆!!!”庞昱眦目大吼,一下子把他声音压了下去。
“问你什么都说没有,问你什么都答不是,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简直是不知死活!”
庞昱面色铁青,瞪着任有闲的眼神犹如阎罗王爷一般,看着都叫人不寒而栗,吼出口的话语一字一句声若雷霆,震得他五内翻涌,头晕脑胀。
“任有闲!你可知诬赖当朝国舅是何罪过?”
“不……不知。”
“垢陷钦封侯爷是何罪过?”
“不……不知。”
“你三番五次状告我家侯爷,等若直指太师教子无方,庞妃娘娘管不好弟弟,这又是——何——罪——过!!!”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亵玩美女的男人


“是——何——罪——过!”
庞昱连问三声,犹如雷霆炸裂,轰得任有闲脑颅剧颤,耳中嗡嗡作响。ZUILU.neΤ
“你说,是何罪过!”庞昱扬起驾车用的马鞭凌空一抽,“啪”的一声如同抽在任有闲心口,骇得他面色发白,两腿瘫软,簌簌悸颤如三秋败叶。
“说,是何罪过!”庞昱又问一遍,被赵允弼三番五次栽赃陷害捅刀子的愤怒彻底迸发了出来,虎目逼视,须发箕张,眼中燃烧的怒火仿佛要把他烧成灰烬。
“扑通!”任有闲瘫倒在地,两手慌乱抱着南宫琴伊的马车——不,是拉车的马的腿,脑袋拼命撞地,磕得犹如捣蒜一般。
“南宫大家,你要为我做主啊——凶手就是安乐侯,是安乐侯的人,是他就是他!”他一边哭丧着喊一边猛磕,咚咚咚的不几下就磕出了血来,额角鲜红一片兀自不觉,鲜血顺着鼻子往下淌流,混杂着汗水、眼泪、口涎,合成某种叫人倍觉凄惨的诡异猩红,看得围观百姓们个个同情落泪、心有戚戚。
庞昱冷眼斜睨,怒火不减反增。
他很火大,真的很火大。
他怀疑任有闲脑子是不是被猪踢了,怎么连一点觉悟都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乱喊瞎嚷试图博取别人的同情。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牵扯进两方纨绔势力的角逐倾扎中,无论那边赢了结果都只有死路一条么?
一边是以安乐侯为首、庞太师撑腰的太子党,一边是赵允弼主持,赵氏子孙扎堆的王爷党,随便哪边动根指头就能叫他渣都不剩。
任有闲,他在坚持什么?
坚持想求个公道?
哼,公道?什么是公道?
天下根本没有公道!有也只是权力斗争中被操纵的工具和砝码!
他想要的公道永远只能是一派成功打压了另一派的副产。
就像这一次,无论谁给了他所谓的“公道”,伴随着的必定是赵允弼的诡计得逞或者太子党的成功反击!
这之后呢?
太子党赢了,恼羞成怒的赵允弼会放过他?
王爷党赢了,庞太师会不要这个害了儿子的贱人去死?
任有闲如果有点脑子,就该知道自己站出来到大庭广众面前多说一句,离死就更进一步,此刻他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是在为家人讨公道,其实。
是在给自己挖坟!卖力的挖坟!!!
作为一个优秀的穿越青年,对于任有闲的凄惨遭遇庞昱一向是同情的,他没有以前那个安乐侯的狂妄脾性,视人命如同草芥。
当然,他也不会虚伪的标榜自己的大仁大义。
——这种“崇高”的东西,他一向没有。转 载 自
他的字典里打头只有八个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现在李家庄血案已经捅到了南宫琴伊这里,京城十万百姓人人看在眼中,只要南宫琴伊听罢任有闲的叙述认定是他干的,那么所有的解释、辩白,和到目前为止为了力证自己清白作过的一切努力都是多余!
对南宫琴伊近乎疯狂的敬仰、追捧、爱戴还有崇拜轻易就能把在场所有人的理智烧得一点不剩,赵允弼和太子党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不需要推波助澜,这些人和他们家眷亲友自动就会把他推上舆论谴责的风口浪尖!
不要觉得南宫琴伊一个女人,就没有这样的影响。
她可是汴梁城全城居民不分尊卑、不分贵贱,所有人梦中崇拜的女神!!!
庞昱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发问。
——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就只有先让原告垮掉、疯了、告不了他,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
因为赵允弼逼得他必须在这里,即刻、马上、当即把事情解决!
“任有闲,我再问你一遍。”他刚要发动第二轮的精神轰炸,马车里一直静静聆听的南宫琴伊忽然开口。
“庞四是么,能不能请你停一停,听听他怎么说。”
“我看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这人一口咬定凶案就是你家主子安乐侯干的呢?”轻柔的话语袅袅然飘荡出来,明明是拉上围观的人群半胁迫的对庞昱说,偏有种潺潺溪水淌过心田的温润感觉,叫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打断。
庞昱绝不是那种人还没见着光声音就能把骨头麻酥的废渣,作为一个理性的“性”“情”中人,他分得清好坏利弊,知道什么时候该打断,什么时候该哑巴。
南宫琴伊想问的,那天他在开封府里已经和欧阳修问过一遍了。
任有闲咬死了是他指使手下人做的理由:首先,那天在他屋子外边指挥众人杀掠掳劫的是个锦衣华服的高个大胖子——放眼全京城的纨绔大少、官二代富二代,只有他安乐侯同时具有以上两点特征。其次,众人的对话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过三爷、四爷,还说抢了他媳妇、妹子要送去孝敬什么的,正应了人尽皆知的安乐侯的两个纨绔小弟高衙内、钱恃才。还有,离去之时这伙人嚣张得很,扬言别说告到开封府,就是闹去大理寺也没人给得了他公道。
其实第二条、第三条理由都很模棱两可,但是和第一点、也是特征最最最最鲜明的一点联系起来,那说的简直是他庞昱无疑!
栽赃嫁祸不是件容易的事,陷害他人当然也有难度,第一点看起来是铁的证据但实际上漏洞也最大——只要安乐侯自己站出来混在几个同样个高的胖子中间由着任有闲辨认,认不出来那他也就清白了。
问题是,这一个多月来在他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人尽皆知的肥猪大少如今变成了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的英俊少年,就算他拼着暴露身份、等黑心老爹回来九成九要狠狠P他的危险站出来,你叫任有闲怎么辨认?
不,根本用不着认,他只要一说自己是安乐侯,赵允弼那丫保准第一个跳出来说他是为了掩盖罪责才“减肥”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所以、所以以上三点他根本无可辩解。
所以他不能让南宫琴伊问下去。
呃,老子的名声一向太坏,南宫琴伊对我肯定抱有成见,八成和其他人一样听了任有闲模棱两可的这几点理由,就一口咬定是老子干得!
“咬定?想当然的以为罢了。”庞昱唇角斜勾起来,冷笑连连,“是,我家侯爷以前是做过不少缺德事,可不能因为这样就认定他十恶不赦,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不然还用得着什么开封府什么大理寺!京城发生案子了随便逮个以前犯过事的往他头上一套不就结了,既方便又快捷,省心省事省劳力。”
“可要是不问清楚……”南宫琴伊悠悠一叹,“单凭眼下这有限的一点点描述,我们又怎知道究竟凶手是何人呢。”
“何人犯下血案自有开封府追杀,就不劳……呃,不劳动琴伊姐芳驾了。”庞昱的声音很大很大,“琴伊姐”“琴伊姐”叫得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四周围观的百姓们也好、看戏的纨绔子弟们也罢,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他却跟没看见一样,不但不收敛些反而一脸得色。
老子就叫了,怎么样!老子就YY她,怎么样!现在是YY,总有一天要ML!
“怕只怕,牵涉到安乐侯的事情,开封府不敢查。”
“哎呀,琴伊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啦!”庞昱装的一脸惊讶,故意把话题扯远了,“吴恭政吴大人是圣上亲封的开封府尹,一向公正廉洁,铁面无私,广受百姓爱戴,有道是‘关节不到,有阎罗吴老’(后世称赞包拯的话,四哥这里套吴恭政头上了)意为:打官司没有钱疏通关节,不用担心,还有阎王老爷和吴大人为你做主。琴伊姐你说开封府不敢查,这不是公然贬低百姓们心中执法如山,铁面无私的吴大人么。只是这样倒还好了,开封乃我朝京师首府,系国家稳定之大任、百姓安泰之重托,府尹权责重于泰山,圣上考察百官,几经思量这才决定委重任于吴大人。琴伊姐你却说吴大人有案不敢查,这不是质疑圣上的英明决策么。吴大人不敢查倒也罢了,然而此事涉及庞太师,万一有些老百姓不知就里,听了你这番话,以为是庞太师向开封府施压……”
邹熙芸默默站在一旁,复杂难明的秀眸从南宫琴伊处离开,盯着身边这个高踞马车之上,摇头晃脑说个不停的臭家丁。
他……没进庞府之前究竟是干什么的,怎地这么能说,这么能扯!?
邹熙芸的眼神有点恍惚,不知是恼他无耻不要脸还是恨他三番五次的调戏又或者夹杂着别的点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一道**裸的目光正暗中扫视着她的玲珑凸浮的完美身段,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淫邪、垂涎而且危险,俊美超俗的脸上挂着不逊于庞昱的邪魅笑容。
“以上,琴伊姐你真的想问个究竟么?”
庞昱一口气说了整整五分钟,凭着他卓越的口才硬是什么把皇帝啊、庞太师啊、八贤王啊,包拯啊,总之拉拔了一大摞子人进来,说得俨然像是成南宫琴伊如果再问就是冒天下之大不违,把京城里所有大人物全都贬谪光了。
而且是一气呵成说完的,中间连喘都不带,别人当然也就没有机会打断。
果然,马车里静悄悄的,南宫琴伊停止了追问,没办法谁叫庞昱太坏太阴险,当场就挖好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就等着她跳呢——连她亲爹八贤王都给庞昱一张铁嘴硬扯进来了,南宫琴伊无论如何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吧。
诺大的街道两旁一时静寂无声,英明神武、玉树临风的四哥靠着他的铁齿铜牙硬是单挑下了十万人。
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剩下来的就着怎么逼疯任有闲时候——四哥是好人、大好人,这么做法纯粹是为了给他留条命。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长吟。
“南宫大家若是不便——那么我来问!”
“为京城百姓、为道义公理,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违,我也要问个清楚。”
声音不大,却正义凛然,赫然正是方才那个盯着邹熙芸看,眼神里把她当成囊中之物一样亵渎玩赏的邪魅男人。
北海郡王赵——允——弼!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四哥的反击


久等了,晚发半小时多添1000字,不会让各位失望的。
“你要问?”
庞昱旋风般的转过身,暗黑的眸子冰冷无比。
“要问,当然要问。”赵允弼淡淡一笑。
“真的要问?”庞昱也笑了,发现一旁的邹熙芸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黛眉浅颦透出一丝隐忧,不由笑得愈发放荡轻佻,在她丰腴满酥胸处狠狠剜了两眼。
邹熙芸被他猥亵下流的眼光盯着自然着恼,翦翦的水眸反瞪过来,看在赵允弼眼中全成小家丁和这姿容不逊于南宫琴伊的黑衣美女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
“呵呵,呵呵呵。”赵允弼怒极反笑,不愧是领衔王爷党的头号人物,心情变化从来不会轻易的表露出来,不过在庞昱敏锐的眼神从他脸上扫过,还是洞察到了他笑容里隐藏着愤怒、危险和极度的血腥。
“不用急着笑,姓赵的,过不过久就有你哭得时候!”这厮三番五次的搅局、暗害、捅刀子,庞昱本着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原则一忍再忍,这一次他终于忍无可忍了,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下来,拎着鞭子就冲到了赵允弼面前。
作为太子党的头、现有的第一大反派,赵允弼和半刻钟前才被庞昱修理了一通的赵世清明显不是一个档次,后者被庞昱这么一吼估计能吓得尿裤子,他则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问与不问,本王都知道李家庄血案的凶手就是你主子庞昱。但是既然你强词夺理,狡辩不认,那就请南宫大家听一听苦主指认安乐侯的因由,看看是不是连慧质兰心的南宫大家也这么认为。”
“我只怕问清楚了你会哭。”庞昱居高临下,凌厉眼神一瞬不瞬盯着赵允弼。
“哈哈哈哈——”赵允弼仰天大笑,“汝一介小小家丁也敢威胁本王,岂不知本王上书皇上请判安乐侯,乃行天道、应民心,百姓人皆称颂,莫说你这小厮就是庞太师、庞妃娘娘亲临也休想要本王退让半步。”
装B!
庞昱很想送他两个字,顺带对着这厮脸踩上两脚。
装!装啊!有实力的装B叫牛B,没实力的装B叫傻B,老子今天就把你踩成第二种!!!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赵允弼拔高声线,朝四方团团一揖,嘈杂的街道两旁立刻安静下来,“众所周知,本王同安乐侯庞昱积怨由来已久,若仅本王一口咬定李家庄血案系安乐侯所为,京城恐无人信服。恰好今日南宫大家在此,何不请她听听因果情由,看看究竟是本王为旧日仇隙诬陷安乐侯,还是安乐侯当真做下了此等令人发指的残酷暴行——诸位以为呢?”
众百姓轰然应诺,扯上了南宫琴伊那绝对是一呼百应。
这个时候,庞昱还能笑得出来,楼上的高衙内、钱恃才脸色早就青了,他仍然是一派悠闲。
“王爷替南宫大家问,自是可以,不过在你问之前我也想问几个问题。”
“你要问谁?”
“自然是他。”庞昱朝任有闲一指,天生凶恶的眼睛瞪过去吓得他浑身打抖。
赵允弼更要开口,庞昱补上来一句:“王爷不会有什么顾忌,怕我一不小心问出来某些不该问得东西吧。转 载 自 ”
被他这样一挤兑,赵允弼还能说什么,哼道:“你问就是了,不过千万别试图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玩什么……”
“把戏”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呢,庞昱已经甩下他朝任有闲走过去——不对,是朝南宫琴伊的马车走过去,伸手就拉车帘。
“你干什么!”青衣汉子挡住他,手一拦庞昱就过不去了。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手误、手误而已。”庞昱推了两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青衣汉子连动也不动,无奈只能放弃掀开帘子抢先一睹南宫琴伊芳容的想法,乖乖转过去朝向集面瘫脸、死鱼眼、衰神像于一身的任有闲。
“你不是在开封府么,谁放你出来的?”他随口问。
“是赵……我、我自己。”任有闲被他瞪得心虚,身子一颤差点说漏嘴。
“你放屁!”庞昱吼出来。
任有闲“扑通”一声,才站起来的身子又跪下去了。
“吴大人为官多年,深悉办案之道,李家庄血案涉及重大,你身为本案苦主更是唯一的证人,岂有不派人严加保护之理,由着你随便出来溜达?哼,万一你在街上被人捅死了,案子还怎么往下审?责任又算在谁头上?”
“我……我……”任有闲一下子哑巴了,看来他能溜出开封府果然是有内情的,而且绝对和赵允弼脱不了干系。
“我什么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有人故意打通关系或者用其他手段帮你脱离了开封府的保护,教唆你把状告到琴伊姐这儿来——呵呵,你是这么想得吧,错啦其实。”庞昱摇头感叹,声音出奇滴大,看得连本来微变了点脸色赵允弼都有点莫名其妙,“任有闲啊任有闲,我真的很佩服你,真的。你是祖宗烧高香了还是命里有福撞大运,居然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到这里。你知不知道,天下最难办的就是无头公案,如果你在路上脑袋被人割了,根本用不着谁再去告谁的状,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我家侯爷一怒之下杀你灭口,那样他更加坐实了罪过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至于是谁人贱手贱脑子贱干出这种缺德事,想想也知道……”
赵允弼醒悟庞昱将计就计反过来“诬陷”他的时候,话已经被一溜烟的说到这里了,任有闲本来就胆子小,再给庞昱虚声恫吓的一吓惊得魂也丢了,回身扑到赵允弼面前,飙着哭嚎到:“王爷,草民没得罪您啊,草民只是想告状,想为家里人讨个公道,草民不知道您和安乐侯有仇……”
“够了!”赵允弼脸色铁青,拂袖喝道。
“够了!”庞昱依样学样,阴阳怪气的尖声道,“你这无知乡民,真是不知死活,人家王爷是看得起你这才借你家的案子大做文章,现在被你全说出来了,那还怎么借题发挥,怎么顺势嫁祸,怎么陷害忠良,整个计划全被你……”
“够了。”
“够什么够啊,我还没说完呢,人家王爷……嗯!?”庞昱一愣,发现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竟然是南宫琴伊打断了他。
“无论郡王是出于何种目的把苦主带到这里,他指认安乐侯的来龙去脉总要问个清楚。来,你说罢,即便真是安乐侯所为也琴伊会尽力还你一个公道。”
“谢南宫大家,谢南宫大家!”
任有闲大喜过望,伏地叩头连连。
庞昱恼羞成怒。
啥意思?赵允弼被老子三言两语挤兑得没话说了,你一女人好生生的插什么嘴,倒底谁干的关你南宫琴伊屁事!
“不用谢了,快说吧。”
“是是,那天到草民家掳掠杀戮的十几号人里,领头的是个足足六尺多高的大胖子……”
一句,就这一句,附近听见任有闲说话的几千人“哗啦”一下全体转向庞昱。
MD,老子的肥猪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
庞昱哭笑不得,虽然明知任有闲把这三点说完自己多半就被彻底推下了赵允弼挖好的坑里,可要是打断他、阻挠他、不让他说——呃,那是自己往坑里跳!
“……铁证如山,不是安乐侯带人杀了草民爹妈,抢了草民的媳妇、妹子,占了草民家的田亩还能是谁!”任有闲这回没哭,手舞足蹈表情激动,一副咬牙切齿想朝庞昱扑过去啃死他为家人报仇的凶劲,不过被后者眼角一掠顿时就萎。
没有了前几次的喧嚣、哗然,也没有了义愤填膺、群情汹涌,诺大的长兴坊街道一时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南宫琴伊开口,等待着她们心中的女神对这桩骇人听闻(扯上了太子党和王爷党,还不骇人听闻?)的血案作出论断。
奸谋眼看得逞,赵允弼仍然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只是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火候已经够了,根本用不着他再去煽动什么。只要南宫琴伊点点头,京城……从此就在没有太子党立足的地方!
“苦主说得很明显了,‘那个人’真的很像安乐侯呢。”南宫琴伊的声音隔着车门传出,尽管心理素质相当的过硬,庞昱一颗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MMD,这要是她再添上一句“所以呢,我觉得就是安乐侯干的”老子真要被赵允弼害得蹲大牢,坐监狱了。
忽然,话语一转。
“可是越发的像,我越觉得……不是他。”
“什么!?”不光赵允弼大吃一惊,连庞昱都叫出来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未必是——”语调再变,竟然出乎意料的笃定,“不,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安乐侯做的。”
“南宫大家,你……”赵允弼愣住。
“王爷,琴伊只是就事论事,说说自己的想法,您不用生气。”
“为什么不是庞昱,所有的证据不是都指向他!”
“王爷真的要我说么?”南宫琴伊悠悠一叹。
“哼,不问个清楚本王是不会罢手的。”赵允弼一个箭步冲到马车前。
当然,他也被青衣汉子挡住了。
“云叔,你过来,替我传句话给王爷。”
“是。”青衣汉子应了声,回头凑到车门前,就那么一眨眼功夫十秒钟不到吧又转了过来,低声对赵允弼说了些什么。
赵允弼激愤的神情倏地凝注,脸色一瞬间有点泛白。
庞昱竖起耳朵两次都没听清说得倒底是什么,不过光看赵允弼现在的表情就知道南宫琴伊的“理由”一定让他措手不及。
出乎意料啊出乎意料,南宫琴伊居然站在自己这边!
庞昱有一点点的惊讶——呃,八成是她隔着车窗就被老子富有磁性充满动感的声音迷倒了,以前的成见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啦。
“琴伊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王爷请毋着恼。”南宫琴伊的声音再度响起,似远在天外,又若近在耳旁,有种出尘脱俗的味道,“此案究竟系何人所为,还须开封府详查,我想吴大人他一定会还苦主一个公道的。”
“哈哈哈,南宫大家说笑了,本王怎么会生气呢。”赵允弼转眼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变脸之快连庞昱都要佩服,接踵出口的话亦是滴水不漏,“李家庄一案案情复杂,本王想就是包拯包大人亲临,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时半会也确认不了凶手,看来还是要奏禀天听恳请圣——上——御——断。”
贱人!拿皇帝压谁呢。庞昱刚想骂人,忽然看见赵允弼的跟班小厮匆匆跑过来,神情慌张,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赵允弼一听,抬起头来瞪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好胆,竟然当街殴打会稽郡王!”言语中掩饰不了激怒。
“赵世清是吧?啊对,就是老子干的,咋地了?谁叫他犯贱开车撞我女人。”庞昱牛B烘烘的拍拍胸,脸上挂着为民除害的自豪。
“好,你等着,老三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没完!”赵世清约莫是伤得不轻,赵允弼连南宫琴伊也顾不得了,甩下句狠话拂袖就走。
“慢着!”庞昱喝住他。
“你就这么走了?”
“你想干什么?”赵允弼转身,眼睛直勾勾地盯他。陷害计划全盘失败、兄弟当街被殴,两件事情加起来没有当场发作,也算是有城府了。
“王爷为一己仇隙,纵容手下,私通原告,把李家庄一案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想拍拍**一走了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庞昱阴恻恻地笑着,朝赵允弼走过去,右手拎着鞭子一敲一敲,在左边掌心打着玩。
“那又如何?你一介小小家丁敢把本王怎样?”赵允弼竟一点不惧。
“任有闲一介草民,受了王爷指使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状告我家侯爷,庞四好歹也是太师府一等丁,难道就不能状告王爷你?”
“告我?哈哈哈——”赵允弼仰天大笑,血瞳尽露张狂。
“你能告我什么?”
“告王爷你八条大罪。”
“什么!?”赵允弼一愣神,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罪一僣越,依仗权势私放原告,阻挠开封府办案。”
“罪二欺罔,指使手下散布谣言,蒙蔽京中百姓。”
“罪三专擅……”
“罪四狂悖……”
“罪五弄权……”
“罪六恃骄……”
“罪七党奸……”
“罪八大逆,王爷三番五次言及开封府不敢审理此案,明指开封府尹吴恭政胆小怕事,断案无能,言外之意是说皇上昏庸,用人不明,委京师安定重任于一昏官、赃官、狗官。只此诬蔑圣上一条——其罪当诛!”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高,实在是高啊,高!”
“庞四,真有你的哎,大哥他升你做一等丁,没选错人!”
御炉香顶楼,太子党常年承包固定吃喝玩乐嫖的雅间里爆出一阵阵地赞叹。
六个淫,两大爷、三小厮、一帅哥,喝得踉里踉跄,东倒西歪,
“庞四,你做得好、做的很好。”钱恃才灌了整两坛子黄汤,脑袋摇走路晃连说话都在大街,“好的很,尤其是那八八八……八大罪,赵允弼他再能忍最后还是黑着一张脸离开的,过瘾,太他妈过瘾了,小太爷欣赏你,来来来,拿去,打赏的。小太爷别的没有,就是有、有有有、有钱!”
“哎呀呀,钱爷,见外了见外了不是。庞四身为府家丁,穿着庞府的衣饰、拿着庞府的月俸,维护主子那是份内之事,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都是应该滴,怎么能让您破费呢,使不得使不得啊。”庞昱一口一个使不得,手头收钱的却速度快的吓人,眨个眼的功夫钱恃才那一大把庄票子全到他袖兜里了。
“庞四啊,你好好干,干好了咱兄弟亏待不了你。大哥他老早就说过,用人要不拘一格,很多时候跟街面上的地痞混混打听漂亮姑娘是比找正儿八经的官差衙役还要管用滴……咳咳,总之啊,这个我们这些大人物摆架子是不对滴,要平易近人,要会收买人心!你看看,这不今儿你立功了就推你做主位,咱哥俩陪席,这要是在别的地遇得上么?来,敞开来吃!喝!这是该赏你的,别客气。大哥说的好啊,甜头给足,才能叫手下人为你拼死卖命。”高崖内约莫也喝多了,啥话都往外蹦,不过在庞昱听来好几句说得是挺对,看样子以前的安乐侯多少还有点水准——呃也是,没水准怎么同那奸猾似鬼的赵允弼斗到现在。
“这趟赵允弼算是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南宫大家居然站在我们这边,哈哈哈,哈哈哈。)”钱恃才窃笑,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喂,你当时离南宫大家最近,听没听清他对赵允弼说得什么,那灰孙子一听像死了爹一样,脸色都白了。”
这事庞昱还疑惑呢,赵允弼那么强势的流氓恶少被南宫琴伊一句话唬得连屁都不敢放,被迫要抬皇帝出来压场子……嘿嘿嘿,看来得抽个空去绿绮轩问问了,说不定她的那句话就是反制赵允弼的关键。
啊还有,顺便“报答”一下她倒戈相助的恩情。
此恩此情庞四无以为报,只有……哎,只有以身相许了,哈哈哈哈啊!
“庞四,你说说接下来咱怎么办?”钱恃才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
“告他呗,还能怎么办。”
“告……真告啊还!?”高崖内、钱恃才不约而同的惊道。
“我觉得吧,大哥这次能逃过一劫咱们就该烧高香庆祝了,赵允弼那吓唬吓唬就算了,犯不着和他较真……少了大哥,光靠我们几个哪里斗得过他。”
“是啊,老四说得对。”高崖内一边一边叭嗒叭嗒啃着熊掌,一边应和,“报复赵允弼的事放一放、放一放现,等大哥病好再说。”
没出息!庞昱恨不得破口大骂。
少了老子就天塌了?一个太尉的公子,一个穷的只剩下钱的小开,连耍耍阴招捅捅刀子的事情都不敢做?
“高爷、钱爷,你们想过没有?”他强忍住愤怒,沉着嗓门道。
“主子他一代枭雄,从来逮谁踩谁,什么时候这样吃瘪,靠个女人说话才躲过赵允弼的陷害,太子党的颜面这下子可真丢大了!咱要是一点行动没有光知道等,不是让人笑话,说我们废物不中用,除了吃喝嫖赌啥能耐没有么?”
“放屁!”钱恃才一激就火,锤桌子怒道,“谁谁谁、谁这么说,我叫我爹把他抓进殿帅府,严刑拷打揍个半死先!”
这等傻子似的叫嚣,庞昱直接无视,压低嗓子开始鼓动:“今天的事情,全城上下多少人都看在眼中,若是不想侯爷被戳着脊梁骨骂他孬包软骨头,太子党被人私底下叫成‘少了安乐侯就是一堆废物、残渣、败类组成的炮灰团’,我们就必须进行反击!赵允弼都踩脸上来了,不给他颜色看看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就依葫芦画瓢,反过来参他一本?”
“对啊,告不告是态度问题,怎么告那就是技术层面了。”庞昱注视着杯内荡漾的美酒,笑得有点诡异。“只要按我说得做,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不行啊!不行啊!”高崖内、钱恃才一起摇头,虽然个个脸色露出愤怒之色,但愤怒之中透着无奈,无奈之中透着为难。
“为什么不行?”
“赵允弼虽然只是郡王,可他爹镇王赵元偓传言乃太祖遗腹子,被太宗皇帝皇帝收养,在太祖、太宗两脉皇族中都拥有……相当大的影响。”高崖内本来醉醺醺的,这时突然凝重起来,“赵允弼自少好学,喜读书善文词,八岁召入禁中,登楼宴饮,就和当今圣上——那时候还是皇子坐在同一桌……总之我告诉你,除非大哥亲自出马,否则不要说你一个小小家丁,就是我跟老四也甭想告的动他。”
“是么?”庞昱摸着鼻子呵呵笑,“我看就是侯爷亲自奏本一样没多大用处吧,不然我们和王爷党也用不着斗到今天了。”
“知道你还……”
“侯爷和赵允弼谁更牛B?”庞昱忽然问道。
“啥意思?”
“侯爷和赵允弼谁的后台硬一点,动谁比较难?”
“当然是大哥了。”高崖内抢着道,声音不得了滴响,“放眼咱大宋朝,就没有大哥做不出滴事,做了也没人敢管!谁叫背后有庞太师和贵妃娘娘……”
庞昱又打断:“那为什么李家庄这件案子被赵允弼一宣传一造势,差点就害得侯爷身败名裂了呢?”
“这个……”高崖内长大了嘴巴,一下子无言以对。
“这个、这个纯属意外,谁能想得到……”
他还在结结巴巴地说着,那头钱恃才猛地一醒。
“庞四,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能让大哥众矢之的,反过来……一样可以叫赵允弼玩完?”看看、看看,小太爷一爆发,成语都会用了。
“对,钱爷真聪明。”庞昱抚掌大笑,顺口还捧他一捧,“李家庄这件案子被赵允弼几番炒作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群情激奋、万夫所指之下连侯爷都几乎吃不消……想想吧,好好想想,如果我们反过来证明一切都是赵允弼干的呢?那会是个什么局面?他犯下的凶案不说,还要栽赃嫁祸给安乐侯。如果这件事揭发出来,赵允弼那两个爹的老爹保得住他么?”
钱恃才恍然大悟,高崖内则挠着头继续纳闷,呐呐的问道:“庞四,你不是说那欧阳什么修的分析过了,得出结论李家庄那事绝对不是赵允弼做的么。开始你还不信,昨晚独个跑去赵允弼的狗窝查,最后一无所获……”
“不是又怎样?”庞昱冷笑,嘴角勾起一个邪祟且透出狂傲的笑意,“只要我愿意,这件事它就是赵允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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